发布日期:2024-12-07 20:07 点击次数:79
作家:李珊(湖北好意思术学院艺术东说念主体裁院副教训)撸撸侠
如若提及中国历史上的名士,当作魏晋风骨的代表,“竹林七贤”以其超逸超逸的精神情度和旷达超迈的东说念主格品性,可称之典范,以致他们成为一种文化符号,在后世的流播流程中对诸多范围产生了真切的影响。尤其“竹林七贤”从形而上学和体裁文本中析出,以图像的样式无为留存于中国好意思术史中,画史著录的“竹林七贤图”从东晋迄唐而至元明清及近当代,变成了传承有序的发展端倪。
高逸图(中国画) 孙位 府上图片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画拓片·局部) 佚名 府上图片
五月激情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阮咸和王戎七东说念主,以其才思、智识受到其时士东说念主的默契,“竹林七贤”之称广为流传。传东晋画家顾恺之、史说念硕、戴逵,以及南朝刘宋期间画家陆探微等齐以文本为依据创作过“竹林七贤图”,这些作品虽已散佚,但从南京西善桥宫山墓出土的砖画《竹林七贤与荣启期》中,不错一窥彼时的绘制风貌。这幅砖画由近三百枚砖块拼嵌而成,从画面构图及内容不错看出,这一期间的“竹林七贤图”在画面布局上袭取了汉代默契圣贤时习用的“树下东说念主物”图式,以树木与东说念主物横向轮换排布的方式组织画面,并借东说念主物面貌和说念具默契其本性、天赋、喜好和精神情度,达到“以形写神”的审好意思田地。南朝刘宋期间体裁家颜延之曾对嵇康、阮籍、向秀、刘伶、阮咸“五君”作了密致态状,与《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的画面内容如出一辙。可见,东晋至南朝刘宋期间的“竹林七贤图”大多是对“七贤”的集体写照,可视为历史东说念主物肖像图。
史料文件中关于“竹林七贤”的记叙常常更侧重于对其东说念主格与精神的阐释,“竹林”的所指被依稀化。六朝期间,东说念主们常常将“竹林”相识为“竹木林”,且偏重于“林”而非“竹”,砖画《竹林七贤与荣启期》中出现的阔叶竹实际上是一种阔叶乔木。受南朝“寄乐竹林”风俗的影响,竹林迟缓成为士东说念主任性世外的环境表征和超迈东说念主格的象征符号,但此时竹林元素仍未插足“竹林七贤图”的图像体系之中,这种情况一直不息至唐末。
唐代画家韦鉴、常粲曾绘“竹林七贤图”,均散佚。但从现有的晚唐画家孙位绘《高逸图》、唐代“竹林七贤”纹铜镜等图像中可见,唐代“竹林七贤图”与东晋绘制模式仍保握着内在的传承性。不外,画中东说念主物身份相对依稀,个东说念主特色迟缓袪除,“七贤”当作文东说念主群体的文化意思获得突显。此外,画中还常加入侍僮脚色,为作品增添了叙事性,减轻了历史东说念主物肖像图的意味,转向对“七贤”雅会场景的态状。
竹林七贤图(中国画) 傅抱石 府上图片
竹林七贤图(中国画) 彭旸 府上图片
五代期间的山水画侧重通过营造幽雅、野逸的隐居环境默契画中高士的志趣与理思。而宋元期间的“竹林七贤图”则多以苍筤、修竹等营造“七贤”雅会环境。自此,竹林被认真纳入“竹林七贤图”的图像体系之中,并经由明清期间获得束缚强化。《墨缘汇不雅》著录的元代赵孟頫《竹林七贤图》“全以水墨,细竹为林,地坡用墨渲运,竹学苏文忠,东说念主物淡着色法唐东说念主”。赵孟頫以水墨写竹林,态状“七贤”雅会场景,已与晋代绘制模式全然不同。
明代仇英、李士达、陈洪绶、盛茂烨等画家创作的“竹林七贤图”各具特色。仇英的《竹林七贤图》中,山石青绿设色好意思艳,竹子、树木逸雅清秀,“七贤”离合有致,或挥毫泼墨,或吟诗赋词。李士达的《竹林七贤图》中,茁壮的竹林前后杂沓,其间又置以太湖石,“七贤”的面貌一方面赤诚于文件纪录,如弹阮、抚琴,另一方面又将画者的思象融入其中,如濯足、对语等。陈洪绶笔下的“七贤”则呈现粗眉、立眼、脸部稍稍拉长的样貌,这种特意夸张的手法塑造了东说念主物怪诞奇崛的形象,更突显出尘的气质。同期,古雅的东说念主物形象与画中古松、奇树意思横生,营造出高旷、静穆的画面意境。
时至清代,冷枚、沈宗骞、彭旸、任伯年等画家均有“竹林七贤图”传世。冷枚的《竹林七贤图》中,竹林清新翠绿,“七贤”在山石旁念书、阔谈。彭旸的《竹林七贤图》里,竹叶以“介”字法写之,东说念主物分置于竹林各处,或对弈,或抚琴。可见,此时的“竹林七贤图”大多态状的也曾是文东说念主于竹林间雅会的气象。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期间很多作品中的东说念主物安定貌、衣着到造型、姿态均与史料文件中的“七贤”形象相去甚远,而是和会了不同期期的文东说念主面庞。画家在创作时进一步将“七贤”形象从历史中索求出来,让青翠欲滴的竹林成为“七贤”的指代,塑造出一幅幅理思化的文东说念主雅会图景。
竹林七贤图(中国画) 仇英 府上图片
竹林七贤图(中国画) 李士达 府上图片
到了近当代,“竹林七贤图”呈现出簇新的面庞。张大千、钱松嵒、傅抱石等名家齐以此题材进行过创作探索。张大千和傅抱石笔下的《竹林七贤图》弱化对山水的态状,只取墨竹为布景,幽篁挺秀可东说念主,七贤悠游其间。傅抱石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有着横暴的处事感,他熟稔画学文件,故好借传统画题展首创作,奉求怀抱。他从20世纪40年代至60年代作有多幅《竹林七贤图》,画家并不合某一具体东说念主物进行描画,而是强调对心目中理思的高逸之士的图式化呈现,以散锋笔法勾画东说念主物的面貌与神韵,生趣盎然。同期,布景竹林以淡墨渲染,东说念主物与环境互相和会,营造出依稀的诗意之好意思。傅抱石将有余的情愫和文东说念主真义融入翰墨,既遵从传统圭表,又在传统的基础之上积极探索新路。
中国画史中的“竹林七贤图”资格了漫长的发展和演变,画面从无竹到有竹,直至竹林元素被束缚强化,使得竹林预料成为正人风韵的象征,也成为一样古今士东说念主精神的文化符号。不同期代的画家借此题材抒发着对“七贤”东说念主格的唱和与追慕,并在创作中束缚注入新的期间解读,在齐全“竹林精神”的历史出动的同期,完成了中国古代士东说念主价值不雅念的传递与拓展。
《光明日报》(2023年10月15日 09版)撸撸侠